陈自侠大夫是我2000年低病倒时求助的一个老头。在那之前我已经吃过无数的各种药包括一种很猛的,用蜈蚣做的以毒攻毒的药丸。吃到我上课的时候都在剧咳猛吐。有的同学们可能以为我怀孕了,后来回家再没回来。也有人说我回家生孩子去了。
这些药吃的我丧失了西医治疗的信心。药丸子中医配的,也吃的怕。于是再不晓得哪里可以治病了。
外祖母强烈建议我到这个老头这里去。她充满信心告诉我。
其时我的父母很不乐意。总觉得来路不正。一个姨父当时算是家里不小的一个官,专程到家里来说介绍一个美国回来的博士给我治病。不说博士还好。一听博士我更没兴趣了。上研究生的时候,硕士博士们怎么做研究,清楚得很。况且得类风湿多少年了,查过的资料也算是专家级的了。我想美国的又能怎么样。如果要我吃很贵的进口药,长年累月我也吃不起。我更不想一个类风湿治不好,再搞成别的什么毛病,比如糖尿病肾炎什么的。
我打电话给这个老头。都是很奇特的办法。比如三勺子盐啊什么的。全是偏方。好多东西要自己去找。
第一次治疗记得很清楚,8天,还在广州。8天后基本不痛了。我开心坏了。
赶上快过年,一个飞机从广州飞到兰州。我就在家里躺倒了。我还是坚持要这个老头给我治疗。于是一场要谁治病的大战也在我家里展开了。喧嚣激烈的程度不亚于阶级斗争。
外祖母是唯一支持我的人。也是被大家在背后不断训导的人。姨父在我的床前斥这个老头为山野村夫。亲戚们轮番来看我,就是说服我去住院。我心里清楚得很。住院先干什么后干什么我觉得我都再清楚不过了,不就是那些嘛。还要抽那么多血。
父母拗不过我,被迫还是不情愿的一次一次去找陈大夫咨询我的病情。家里的环境糟透了。每个人的脸都是铁青的,写着怀疑。父亲每次去都千呼万唤。没有一个人和我是一个战壕的。
还好,陈大夫给的方子还总是吃了就见好的。
不过家里的环境是极度恐怖的。父母吵架打架。我觉得简直死的心都有,再别说治病了。
我姨父说我要是能起来走路,他就从几楼跳下去。后来我下床开始走路了(迁坟之后)。见了面也发现都淡淡的了。我知道定是这件事当年搞得太僵了。
后来陈大夫也病倒了。越来越重。2002年去世了。在广州的一个晚上,我梦到了他。他坐在一个驴车或马车上向远方离去,似乎听见他说,别担心,会好的。
陈自侠,没有结婚,一直在庙里看庙。50多岁的时候开始治病。医好无数人。不是中医也不是西医。他作过一首诗:寒棚自圈守己窝,天人嫌我多一个;不与愚人争高低,耳聋口哑心灵活
一直想写点文字纪念陈大夫。这是老家的老百姓对他的尊称。看病的人多的时候,村庄外临街的国道都是被堵住的。他曾在我的生活里担当过一个很重要的角色。我一定要写出来。那段日子也是我踏上“斗争之路”的第一个阶段。
后面的迁坟倒是阻力没这么大的。可能是最白热化的阶级斗争已经搞完了。而且死马也要当活马医了。不迁再怎么办呢?
迁的时候没再请原来的阴阳,另请了一位过老家去的。也起了纷争。叔叔们怕说我父亲请来的否定了他们原先请的,对他们家不好,起初很不同意。后来还是迁了。原来的阴阳见自己被否定,也很是不高兴。父亲当时也是小有压力的。因为出来多年了。
几年后父亲回去,听说这位本地的阴阳后来办的事情都很糟糕。人们都说丧事办得不好,家里都出事,就不请他了。他自己也一直在找问题出在哪里。后来问题找到了,说是罗盘出了问题。换了新罗盘就好了。
叔叔们告诉父亲。父亲也很轻松的回来说。
新的一年总是会追溯过去,展望未来。就说了这么多。